寒流故事集之一/冰川与海浪
说在前面的话：存档，完全是自娱自乐的联想。/意向部分现实相关，但并非全部相关。/虚构角色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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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漂在海面上。海浪声一直响。”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太阳快落尽的下午，缠绵冷淡的日光砸在有棱的屋脊上。坐在我对面在电脑上打字的兰德停下了手，他困惑地看了我一眼。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乌鸦啄食塑料袋的声音。归结为嘲笑的意味又似乎不止：“你是想当座冰山吗？”
你知道的，欧洲的鸟类有时候胆子大得很，你放在走廊外的厨余垃圾袋它们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俯冲下来用力戳洞，翻不到好吃的也要把垃圾撒得到处都是。你对它们又无可奈何，抓它们还犯法。
扯远了，这不是抱怨垃圾的故事，起码垃圾分类还是做得挺好的。被扯开口袋的垃圾翻出来的食物碎屑，是粘在压力山脉上的海绵球。咕噜咕噜滚下季风都不愿经过的荒蛮土壤，在海藻满地的沙滩上开花。
我错过了一辆车，在周末的时候在一个转车点弄错了方向。需要等待漫长又无趣的一小时，兰德嘀咕着说不如变个小电驴吧，这荒郊野岭的，也就只能看看羊和牛吃草。然后就自拍了起来，唉，快乐大概就如此简单。
我俩顶头的日光开始逐渐西沉，倚靠在被涂了红白油漆的自行车道的可拉杆子上，白色的小花飘过我俩的腿边。突然它动了起来，迫不及待挣脱混凝土的样子，平平稳稳地带我往前飞。
“你要干嘛去啊？”兰德大喊着，风把他的后半句话扯得破碎。
“我——回——家——”说完这三个字我把嘴巴闭上，心里默默想，“谁让你不相信我漂在海上。”
“你也这么想对吗？你想听海浪吗？”我问我屁股底下的杆子，它不说话。
“嗨，你和兰德一样，你俩就喜欢在振奋人心的时候保持沉默，这可太无趣啦。”
公交车总会来，但是那也是迟到一小时的事情了。
兰德在冰岛找到我的时候，我在黄金瀑布前面笑得傻兮兮的，脖子上围着他送我的驼色围巾，嘴唇和牙齿都冰冰凉凉。背后瀑布的雾气氤氲，轰隆隆的水声和黄金的冰凌在山里相遇。马车拉走了黄金，从车上掉下的木材碎片变成了燃烧的紫杉。
“圣诞节快到啦，祝亲爱的你圣诞快乐呀。”我讨好得抬起头，“给你点一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好不好呀？”
他紧绷着的脸总让我想起白色沙滩上的黑色巨石，我笑得战术性后仰：“那你来海里找我呀，我们一起去看鲸。”像湿湿滑滑的海草，缠在海边的石头上，加点自然界的妩媚。
他的脸上有了一丝大概忍不住笑的裂痕：“我更喜欢开车。带你去看极光的地方？”真奇怪，想笑就笑嘛。我戳了戳他的腮帮子，鼓了鼓嘴唇，还是把我其实已经看过的句子吞在喉咙里。
再次靠近火炉取暖的时候我的脸极速变红，手背开始发痒。我可怜兮兮地开口：
“啊，我不可以一直烤火，我快死啦……”
“嗯？”他冷淡的声音令我气愤。
“我是黄金树上长出来的美人鱼，我装在扇贝壳里翻山越岭，火焰就是我的致命敌人，它烧了我的心，我的心现在是月球上最冷的石头做的。你赔我！啊，我再也不会有爱情~”
又来了，又来了，他的想笑又不笑的眼神。我冲过去在他肩上打了一拳。
第二天他被厨房的烤面包香气吸引，厨房外的洗衣机轰隆隆唱着歌，就像是海浪声撞击岩石。他的睫毛抖了下，放下心里想唱的歌。
他还是被雪橇拉着看我漂在海上，我和他远远挥手，大喊着：“我走啦，你不要想我嘿！”
他却一把把我拉住了，这速度难以置信：“相信你漂在海上了，但是时间太久啦。鱼群都开始啃我的脚趾了，你还一直不靠岸。”他露出郁郁葱葱的苔藓覆盖的脖颈。上嘴唇笑得变薄。
兰德亲亲我的眼睛，我回吻了他的睫毛。
“云彩小姐，快回家吧。冰川在10万年后继续等你。”